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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點頭,這樣說便通了。

尤其肖恩是一個有難言之隱的男人,在那方面的不行,反倒會叫他對性.夥伴的控制尤其嚴格。辣妹子與周光涵的親近,會讓他覺得是因為辣妹子因為他那方面的不行……這是最最打擊一個男人自尊心的。所以他會因為怨恨而心生殺意。

“可是肖恩不是親自動手的是不是?他在藥裏動了手腳?”

馬克憤怒地點頭:“沒錯!你知道的,校園裏有些學生是作藥的生意的,而這些人想在宿舍樓裏做生意,就一定要買通校警。所以肖恩想要叫他們幫忙辦事,簡直易如反掌。”

時年輕輕閉了閉眼睛。

所以肖恩才要在湯燕卿和賈天子勘查現場的時候,那麽積極地想要給警員展示周光涵交往過那麽多女孩兒的照片。他是想用這個來告訴警員們,周光涵是因私生活不檢點而死,他是想說周光涵咎由自取,死有應得。

每一個罪犯……潛意識裏也都想用一種委婉的方式向人解釋,他自己其實是無罪的。是那個受害人,自己活該。

“Ok,”時年深吸口氣,緩緩揚眸:“馬克你是說肖恩害死

了周光涵,而你殺死了肖恩,是吧?”

她的指尖已經抵在了錄音筆的“停止鍵”上。只待馬克最終明確承認之後,這份證據便已經拿到了手。

可是馬克卻忽地瞇眼望向她背在身後的手:“念,你在向我隱藏什麽?”

從行為分析上來說,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手,是下意識的【隱瞞】。

時年一怔,想抽回手來,卻已經晚了。馬克搶先一步,趁著身高臂長,便猛地從時年背後將手包拽了出來!

手包裏的東西嘩啦都掉在地上,馬克迅速掃過,伸手撿起了兩個物件兒。

手機。

錄音筆。

他捉著這兩樣物件兒,緩緩擡頭,竟然是溫柔含笑地向她望來:“這是什麽,嗯?念,你說啊。”

情況急轉直下,時年緊張得無法呼吸。

手機是最後的安全倚仗,錄音筆裏則是最要緊的證據,可是此時卻都落在了馬克手中!

她迅速前後看了一眼,目力所及之下,並沒有行人和經過的汽車。

她下意識再看看自己自己腳上。已經提前做過防備了,於是她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穿高跟鞋,只是穿了平底豆豆鞋。可是即便如此,在這樣一條無遮無攔的公路上奔跑,她與長腿的馬克相比,也毫無勝算。

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。

她只有虛與委蛇。

時年便笑了一下,指他手裏那兩樣物件兒:“咳,那還能是什麽,錄音筆和手機啊。誰的包裏沒有手機呢,這有什麽奇怪的?”

馬克瞇著眼劃開手機屏幕,卻見裏面沒有打出去的報警電.話,也沒有開錄音機,這才點了下頭。

卻又將錄音筆舉起來:“那這個呢?不是每個人的包裏,都放著一根錄音筆吧?”

時年緊張得深深吸氣:“呃,錄音筆啊,的確不是每個人都有的。只是我卻需要用啊。我剛來M國這麽短的時間,許多口語還聽不明白,老師的授課也記不下來,需要用錄音筆錄下來做參考。”

時年已經隨機應變到了極致,就連馬克也點了點頭。

可是他卻還是將錄音筆的回放鍵按下……

馬克的聲音回響在錄音筆裏,他瞇眼冷笑著盯住時年:“可是這個是什麽?你為什麽錄下我的聲音?你是故意的,你是引導我自己說出殺了肖恩的事,對吧?”

四野空曠,空氣中回蕩著兩個馬克的聲音。錄音筆裏一線,錄音筆外一線。兩個完全相同的聲音,說著不同的話,彼此重疊卻又互相沖突。

詭異的情形。

“念,你是警察,臥底進學校來的,是不是?”

時年再不猶豫,轉身撒腿就跑,邊跑邊盡所能地大喊:“救命——”

可是馬克如何能放時年跑了,一聲冷笑,擡步就追。

這條校園外的公路,他比時年更了解。他仗著身高腿長,沒跑幾步就一把狠狠拽住了時年的長發!

頭皮上撕心裂肺的疼,時年不得不停下腳步來,轉身望過去,寒聲質問:“馬克,你想幹什麽?!”

馬克黑藍色的眼睛裏閃過詭異的光:“我幹什麽?念,不是我想殺了你,是你自己找死……”

他說著兩只大手便伸了過來,狠狠掐住了時年的脖子。

呼吸驟然被抽離,時年無力抗拒。

她宛若又回到了周光涵的房間,仿佛又回到了傑克被擒的那個晚上。恍惚間她看見傑克冷笑著,抻開手中的血紅的發帶,系住了她的脖子。



【上午還有一更。】

☆、100.100在生死邊緣時,為何總想到你(2更2)

窒息。

那一刻的生死夾縫裏,時年眼前騰起熊熊烈火。卻有一個人、一雙手,堅定地將她從狹窄的通氣窗推向外去。

時間緊迫,她知道她若就這麽逃出去了,那個人卻一定會葬身火海。於是她死死攥著那只手,大哭出聲:“告訴我你是誰,你叫什麽。我不要忘了你是誰,我怕我會從此再也找不見你……”

他的指尖在她掌心滑動,倉促之間她無從分辨那些筆畫是什麽,接下來就是轟隆一聲巨響……她眼前驟然一白,便什麽都看不見了,掌心什麽都沒有了。

連同那些還沒來得及辨認的筆畫,連同那只手蹂!

拜托……

我還不想死該。

我還沒有找到,你……

馬克殘忍地笑。從第四頸椎脫位,到呼吸肌松弛而造成窒息死亡之間,還會有幾分鐘的時差……就讓她再掙紮這最後的幾分鐘好了。

時年慢慢地癱軟了下去,身子向下滑倒。

就在此時,一道頎長的身影宛若從地縫裏鉆出來,悄無聲息走到馬克背後,揚起手中的手杖便朝馬克的後頸狠狠砸了下去!

馬克唇角的一抹殘忍的微笑還沒有笑完,他便被驟然擊倒,先於時年而倒在了地面上。

軟軟倒下的時年則滑入了一具懷抱。

時年在迷蒙中呢喃:“湯sir,是你麽?”

是他吧?是他,對不對?

否則怎麽會覺得這具懷抱這樣熟悉,還有——他怎會向她落下唇來?

時年的世界陷入一片靜寂,靜寂得只感受得到那具懷抱,只能感受到那人壓在她嘴上的唇。

實則真實的世界已是一片大亂,隨後已有人電.話報警,警車和救護車在幾分鐘之後就迅即趕到。這條公路便被閃著警燈的警車與救護車占滿。

她被人溫柔地抱起,送上擔架。被急救人員小心地送上了救護車。

時年只覺自己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。只是夢境支離破碎,前後缺少合乎邏輯的串連。她一會兒夢到小時候,牽著爸的手,走進警局那條安靜的走廊;一會兒卻又站在了燕舞坊的走廊門口,驀然偏首,看見鏡子裏穿著校服的自己……可是下一秒,卻又是閉著眼走在康川大學宿舍樓那條狹長的走廊裏。擡頭向前,盡頭就是校警辦公室,肖恩一身鮮血站在那裏,瞪著灰藍色的眼睛望著她。

她一聲低呼,終於睜開了眼睛。

身子的顛簸,提醒她此時是在救護車裏。護士也按住她,伸出手指來讓她辨認是幾……

她只追問:“方才是誰送我上來的?那個人呢?”

護士見她是真的清醒了,便笑著安慰她:“多虧那位先生提前對你進行了人工呼吸,不然你早已窒息。”

“他人呢?”

護士微笑:“你別擔心,他說會一路護送。”

答案在時年到達醫院便揭曉。

黑色的勞斯萊斯,宛若幻影,也悄然無聲地一同抵達。

時年被送進急救病房,經過初步的檢查並無大礙,在等待CT掃描的時間,周圍忽然一靜。醫生和護士都被兩個身著黑西裝的優雅男子勸離,然後一個頎長的身影才無聲走進來。

那一刻,便連空氣都是悄然靜止的。

時年一怔。

那個人卻已經無聲地坐在了床邊,垂眸望向她。

與上次的區別是,他這次手裏並未端著一支酒杯,而是握著一根手杖。手杖頂端是一顆水晶的骷髏頭,骷髏口中叼著一支鮮艷的紅玫瑰。

時年連忙想要起身:“理事長,怎麽是您?”

正是那位神秘的康川大學校董會理事長皇甫華章。

“躺下。”他伸手壓住她手臂:“醫生說你頸椎可能會有損傷,需要CT掃描。你別亂動。”

時年只好躺回去,心下滑過小小的失望。

為什麽不是他?

“怎麽會驚動了理事長?真是不好意思。還有,方才救了我的,該不會正好是理事長吧?”

皇甫華章垂眸凝視著時年的眼睛:“也是湊巧,我正好要到學校裏去一趟。車子開過那個位置,察覺有些異常。而我恰好認得你,便下車救下你。說來也是僥幸,醫生說再晚一兩分鐘,你的呼吸就將停止,到時候神仙也無力了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時年感念地說:“謝謝您的救命之恩。”

皇甫華章無聲一笑:“可是仿佛你並不開心。為什麽,活下來難道不是罪值得慶幸的事麽?”

時年只好小小遮掩:“不是的,只是驚魂未定的緣故。”

不知怎地,她的目光還是滑上了皇甫華章的唇角。他的唇同樣很薄,跟湯燕卿有一點相像;只是那唇總是很嚴肅地抿成一條直線,不似湯燕卿的總是生動地上揚或者下壓成各種角度。

——他的唇角,

還留有一抹鮮艷的紅。

那大紅,正是她今天用的唇膏顏色。

時年便有些頭暈,忍不住想及他對她施行的人工呼吸——那便意味著,她迷蒙之中的情形不是幻象,是真的被眼前這個清冷的男子唇對唇地摩挲過數次。

這種感覺,叫她很尷尬。

見她別開目光,垂下眼睫,皇甫華章便微微蹙了蹙眉:“我不能久留,這便告辭了。今天的事我還要去警局,配合警方錄一下口供。如果你這邊沒有什麽事了的話,我先走了。”

時年便連忙點頭:“理事長再見。”

皇甫華章便也起身便走。

時年想了想,還是揚聲喚停:“理事長……暫請留步。”

“嗯?”皇甫華章停步回身,狹長的眼睛裏……仿佛流淌過一絲驚喜。

時年深呼吸,伸手指了指他的唇角。

他詫異了一下,便伸手去撫,指尖將那抹口紅擦掉,他擡到眼前才瞧見了。便忽地一笑,目光越過手指向她望來。

這一刻,那個清冷詭異的男子,幾乎是——溫暖的。

時年便悄然嘆一口氣,“理事長再見。”

皇甫華章微微揚了揚眉,這次什麽都沒說,徑直轉身,邁開長腿離去。再也沒曾停留。

皇甫華章離開不久,湯燕卿便趕到了。

他一改平日裏的從容優雅,一路上險些撞翻好幾個人,一直跑到她眼前。

到了,看見了,確定她沒事,才一口氣喘上來。

不顧身邊還有醫生和護士,便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。

他眼中有什麽在晶瑩地閃爍,卻是笑著在問她:“嘿,睡美人,你還認不認得我是誰?”

時年想起在救護車裏剛醒來的時候,護士也伸手指頭問她是幾來著,便忍不住輕哼:“你?我想想哦。啊我想起來了,我認得你——你是丹尼斯·吳,對不對!唉,我上中學的時候看過你演的《甜蜜間諜》,我迷死了你的說……”

湯燕卿登時一口氣沒喘上來,扶著床欄桿彎下腰去咳嗽。

好容易咳嗽夠了,嚴肅地跟醫生說:“務必給她做一個全身檢查,尤其是大腦的掃描。”

時年窩在被子裏,悄悄地翻了個白眼兒。

看他還敢不敢攆她……

醫生也不敢怠慢,於是趕緊安排檢查。時年這才輕輕柔柔地說:“醫生我沒事的。我知道他是誰,剛剛是故意嚇他的。”

湯燕卿掐著腰盯了她足足有三分鐘。

以後不用教行為分析了,原來關心則亂,他剛剛那一刻一點都沒分辨出她說謊的肢體語言來。

時年捉著被單蓋住了半邊臉,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他:“湯sir,難道想拘捕我麽?這麽兇幹嘛?”

護士來通知說準備好做CT了。

湯燕卿便也顧不得跟她計較,非要親自陪她進CT室,醫生友善地勸他離開,怕他“吃線兒”,可是他卻一臉嚴肅地說不怕。

時年便又擋著半張臉,只露一雙眼睛瞄著他,然後“善良”地對醫生說:“好像這位先生的大腦也有點問題。一起掃描看看也好。”

醫生這終於聽出是笑話來了,便善意一笑。

湯燕卿這回沒再客氣,伸手在她額頭上便彈了個脆生生的腦瓜崩。

醫生這才急了:“這位先生!她還沒掃描確認無恙呢!”

湯燕卿便收了手,輕輕抱住手臂,“哼,她沒事了。如果腦袋有問題,還能連我都給騙過了?”

不過說歸說,他還是比誰都嚴謹地堅持陪她進了掃描室。

要進機器前,她有點緊張。

湯燕卿輕輕握住她的手,“不是打針,不疼。”

“不是。”時年搖了搖頭,閉上眼努力一笑:“我是想起,這樣的地方,我也曾經進過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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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101.101我一直在找一個人(2更1)

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,時年耳邊只聽得見機器安靜的運轉聲。那規律的音頻叫她覺得困。她便索性閉上眼睛。

四年前的情形,便又不期然,一片一片地浮上腦海。

那些她以為都早已忘記的……

那時也是剛做完所有的檢查,醫生對她說沒事。所有幹警和醫護人員的眼中都含著激動的淚水,仿佛劫後餘生活下來的是他們自己。

她知道自己也應該高興的,可是她卻怎麽都笑不起來。

她從機器上坐起來做的第一件事是捉住主治醫生的手,用力用力地搖頭:“醫生錯了,真的錯了。我有事,我覺得我一定是有事。醫生您再幫我做一遍CT掃描好不好,看看我的大腦是不是出過問題。為什麽我覺得我忘記了一個人?求您幫我想起他來好不好?蹂”

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,醫生同情地耐心問她:“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?不如你試著描述出來,是一個什麽樣的人?警員們都在這裏,說不定他們早就幫你找到他了呢。”

時年搖頭,再搖頭:“……一個,跟我關在一起的人質。是個年輕的男生,個子很高。”

她瞇了瞇眼,又緩緩道,“他,很淘氣。”

說到這裏,她露出了被解救出來之後的第一縷笑容。可是這一笑,心裏雖然悄然地一甜,可是鼻尖兒卻驟然地酸了。

他在哪裏?

因為此案有可能是針對時年父親而來,且是警員的親屬遭到綁架,於是公安系統從上到下都極為重視此案。市局主管刑偵的鄭局長親自掛帥。此時鄭局長也在場,聽見她的話,便連忙上前。

“時年啊,你說的人我們也已經解救出來了。很幸運,他跟你一樣不過是小傷,還是你爸爸親自將他救出來的。”

“是嗎?他在哪裏,鄭局您帶我去看看他好不好?”

鄭局長親自帶她去了病房。

那一刻時光靜裊,陽光落在四壁白墻上,落在同樣白色的床具上,漾起一片刺眼的光。

她剛從黑暗裏被解救出來,眼睛還不能適應現實中的光線,她便瞇了瞇眼。

隔了幾分鐘,她才在那一片耀眼的光暈裏看見了那個男子。

他就安安靜靜坐在那片白色之間,身上也穿著白色的病號服,卻發絲烏黑,一雙點漆一樣的眼眸也是烏黑。他見她來了,略有恍惚之後便微笑起來,不顧手上還打著吊針,便起身走過來。

站在她的面前,垂首,與她視線平齊,才溫柔地說:“嘿……你來了?”

真是好看的男子,好看到那一刻讓陽光都退化為無色。

可是她卻莫名地驚慌起來,無法面對他的眼睛,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,只回頭去找鄭局長。

鄭局長便上年來含笑說:“時年,怎麽啦?他就是跟你一同解救出來的男孩子啊。他叫向遠。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見他麽?”

時年卻惶惑地搖頭,“不,不對勁。”

沒錯,她沒見過那個人,也沒聽見過那個人說話……所以眼前的面容盡管英俊翩然,耳邊的聲音盡管溫柔好聽——卻不對勁,眼前的情形不是他們之間的表達方式。

“哦,”在鄭局長等人驚訝的目光裏,向遠忽地笑了一聲,伸手捉起時年的手。豎起指尖,在時年掌心寫:“時、間、向、遠。”

時年這才輕輕地伸手捂住了嘴,兩行清淚悄然滑落。

他寫完了,再揚眉溫柔地看她:“這樣對了麽?我的小姑娘?”

時年再也按捺不住,沖上前去,伸手便抱住了他。

她找到他了……

彼時她真的以為,她終於找到他了。

卻怎麽,到後來,一切都變了?

終究是她認錯了人,還是,他已經不是那年黑暗中那個溫柔耐心,而又淘氣的那個他?

機器停下,她被從機器裏“吐”出來。醫生隔著玻璃窗用麥克風說:“好了,請暫離,門外等報告。”

湯燕卿連忙將她扶起來,卻見她竟然淚流滿面。

湯燕卿的心便都揪在一起了,急忙問:“怎麽了,嗯?難道真的疼了?”

她連忙擦淚,用力搖頭:“沒有,可能是被裏頭的強光刺了眼睛。”

湯燕卿扶著她向外走,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來等報告。她忽然說:“……我,想見見阿遠,行麽?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湯燕卿仿佛挨了迎頭一棒,噌地站起來,盯著她半晌。

時年皺眉,垂首避開他的目光。

“……我想,我剛出了這樣的事,也應該讓他知道的。畢竟……”

湯燕卿咬牙冷笑:“畢竟你們還是夫妻。是不是?”

時年盡管猶豫,卻還是點了點頭。

湯燕卿惱得掐著腰,繞著座位走了幾圈兒,找見一個合抱

粗的大柱子,忍不住狠狠踢了一腳……當然必然結果是,他自己疼得半天不敢回彎兒。

時年都瞧見了,也覺得心下難過。只是那種迷惘,縈繞心頭不去。

這幾年來,尤其是夫妻關系漸漸冷淡下來的後兩年裏,她也曾不止一次問過自己:是不是認錯人了?

可是向遠卻是爸親自從那個地方救出來的,而且他知道她與那個人在掌心寫字的交談方式。這樣的秘密,除了他們兩個人自己,旁人怎麽知道?

可是如果沒有認錯……向遠卻為什麽回到光明的世界裏,就變了,變得一點都不像曾經的那個人了?

就算感情最好的兩年,他對她溫柔備至,可是那時候的他也總是謙謙君子……曾經兩人相依為命在黑暗裏時,他的淘氣都哪兒去了?

那個即便在苦難裏也能逗她笑,那個即便只能用筆畫卻也仍能與她“交談”的人……去了哪裏啊?

那些記憶一點一點地醒來,即便支離破碎,卻是每一片都那麽清晰,清晰到叫她的心臟被每一片記憶的碎片劃得心痛難抑。

或許是她錯了,真的錯了。那個黑暗中的淘氣的家夥,只是她自己在黑暗裏、在絕望裏,憑空臆造出來的罷了。而現實生活裏,她永遠都沒有機會,與他重逢。

見她那麽難過地深深垂下頭去,伸手抱住自己的手臂……

那是【孤單】,孩子失去父母保護般的孤單。

他便忍住腳上的疼,毅然抓出手機,撥下向遠的號碼。

警局。

賈天子從訊問室出來,忍不住將本子摔在桌面上,罵了句:“混蛋!”

關椋便也走過來:“他還是什麽都不肯說?”

“沒錯。”賈天子咬牙切齒:“他堅持說要等律師來。律師來之前,他說他一個字都不會說。”

他們說的是馬克。

彼時他們剛剛結束案情分析會,湯燕卿正準備要回康川大學,便聽說康川大學校外發生了警情。光天化日之下,有人企圖傷人。

康川大學附近的警員第一時間到達現場,將馬克押了回來。

一聽說馬克是想要傷害時年,湯燕卿當時就瘋了,非要親自去審馬克。最後是賈天子和關椋死死攔住他,將他帶到鍍膜玻璃後頭,賈天子來問。

——若由湯燕卿親自來問,馬克就會知道他的身份了。

訊問室內,馬克就是一臉的微笑,坐在桌子後面盯著賈天子,一語不發。

湯燕卿中途離開,賈天子又跟馬克耗了一個小時,還撬不開他的嘴。

湯燕衣端著茶杯走過去:“即便一個字都不說,也是人家的權利。是否定罪是法官和陪審團的事,咱們對此並無決定權。”

賈天子便跟關椋對視一眼。

這時有警員疾步上前通報:“馬克的律師到了。”

賈天子和關椋都轉頭望去。衣冠楚楚的男子,手提公文包,穿過走廊的幽暗,一步一步走到眼前來。

賈天子和關椋都是面色一變。

湯燕卿放下手機,走到時年身邊坐下:“他手機轉到秘書。秘書說他有公事。你,別等了。”

“哦。”時年努力笑了笑:“不管怎麽樣,還是謝謝你幫我打他的電.話。”

她的身子下意識後撤,與他拉開距離。

她便瞇起眼來,細細打量她:“睡美人,你還在生我的氣,嗯?”

“哪有。”時年搖頭否認。

“哼,”他抱住手肘:“你全身的所有肢體語言都在告訴我,你有。”他向她伸出手去:“我知道錯了,沒能守護住你。掐我吧。”

警局。

迎著賈天子驚訝的目光,律師含笑伸手:“賈sir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
賈天子便也皺眉:“向律師,怎麽是你?”

馬克的律師,恰是向遠。



上午第二更~

☆、102.102握你的手,一起走(2更2)

見是向遠來,賈天子和關椋吃了一驚之外,湯燕衣也有些意外。

她上前想要說什麽,卻被關椋適時攔住,拖著她手肘將她帶到會議室去。

湯燕衣蹙眉摔開手:“你做什麽?”

關椋在唇前豎起手指來:“湯大小姐,我知道你是想跟向遠說,他不可以擔任馬克的律師。因為馬克要傷害的人是她的妻子時年,他身為利益關聯人,應該回避。”

“本來就是。”湯燕衣揉著手腕該。

“可是現在馬克想要傷害的人,不是時年,而是‘來自中國的國際交換生Nana’……你可別忘了。”

湯燕衣一聲嗤笑:“啊我想起來了,你們偽造的那個身份。好,現在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時候了,我倒要看到時候向遠跟時年見面,你們怎麽解釋。蹂”

詢問室,向遠走進去,迎著馬克的目光。

看見向遠進來,馬克便笑了。那雙黑藍色的眸子裏,仿佛黑色全然褪去,只剩下一片近乎於熒光的藍。

他笑,露出整齊好看的牙齒:“嗨,你來啦。”

向遠走到桌邊,將公事包放在桌面上,垂首盯著馬克的眼睛:“你對警方說過什麽?”

馬克倨傲地笑:“我怎麽會說?我一個字都沒有說。”

“好,”向遠便也放松下來:“你做得很好。記住,保持沈默是你的權利,直到上庭之前。如果警方得不到你的口供作為呈堂證供,那是他們的辦事不利,與你無關。”

“我會盡快為你辦好保釋手續,你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裏了。保釋金的問題,你無須顧慮。”

馬克點頭,面上的微笑便更加傲慢。

“可是我真的這樣一言不發,真的好麽?不是都說好市民應該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?”

向遠哼了一聲:“好,你做你的好市民;就只留我們這些白操心的律師,與警方為敵算了。”

聽出向遠語氣中的諷刺,馬克便又笑了;“好了向律師,我不會令你為難。畢竟,咱們的利益才該是一致的。”

向遠便點頭離開:“我這就去辦保釋手續。”

保釋手續辦理得很快,關椋有些不放心地問賈天子:“這樣,真的好麽?”

“別忘了無罪推定。在法官和陪審團給他定罪之前,咱們只能讓他暫時離去。法庭上見。”

向遠簽完字,擡眼向賈天子微笑:“賈sir、關sir,我們可真有緣。只是我忍不住好奇,二位都在這裏,誰在執行保護我妻子的任務?”他左右看了一眼:“難道是燕卿?”

賈天子一笑道:“總之我們警方一定有能力保護好時記者,請你放心。”

向遠帶著馬克離開,馬克卻還回眸挑釁地盯了賈天子一眼:“賈sir,你煮的咖啡很好喝。只可惜,我再沒機會喝到了。”

“難說。”賈天子揚眉一笑:“下次等你再被我們抓進來,我一定好好親手給你煮一壺。”

向遠伸手捉住馬克的手肘,將他向外拉去:“走吧。”

目送向遠和馬克走遠,賈天子急忙致電湯燕卿。

湯燕卿一聽馬克的律師竟然是向遠,也微微一怔。

時年接過CT報告,禮貌地說“謝謝”,然後歪頭看他:“與我有關?怎麽了?”

湯燕卿深吸口氣,“向遠方才不在的緣故,是他去了警局。他要忙的公事是——去保釋馬克。”

時年怔住,手攥著CT報告微微顫了顫,卻也隨即反倒淡淡一笑,面上全是釋然。

“哦,那他一定是不知道我在此案中的身份。如果他知道是我,就不可能以馬克的律師身份出現。他得回避。”

“你倒挺站在他的立場上理解他的。”他忍不住有些郁悶。

時年歪頭瞧他:“如果我依舊還是如從前那麽在乎他,那一聽說他竟然去保釋險些殺了我的人,我才不會管他是否知道實情,也要第一時間沖去跟他鬧一場的。”

湯燕卿瞇起眼來,瞧著她面頰緩緩漾起的羞紅。

她便別開頭去:“……教授你難道還沒看出來,現在我對他的態度,理智已經戰勝了感情。”

“我說他是我的丈夫,這更是一個法律上的詞匯,而不再是——情感上的界定了。”

“嘁……”他有些意外,忍不住輕笑出來。

她擡眸向他望來:“所以,我們扯平了:我不會怪你這次沒來得及保護我,因為我知道你彼時有公事要做;而你也別在跟我計較方才想要見他的事了,好麽?”

“嘁!”他又忍不住笑開,走上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。

只是友情的擁抱……她這樣安慰自己,卻閉上了眼睛,靠近他。

這個世界有罪惡,誰都不能完全指望旁人來24小時保護自己。這不現實,更是給對方太重的道德壓力。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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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比外在的所謂24小時保護更為重要的是,在遇見危險的時候,他出現在她心裏,給了她勇氣,也給了她智慧,讓她有機會自己升級強大,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。

作為能夠幫警方指證馬克的重要證人,皇甫華章卻終究也沒有親自現身警局。

他只委派他的律師送來了一份親筆簽名過的口述記錄。

只是口述裏並沒有警方十分期待的細節,皇甫華章只是說行經該路段,發現路邊有兩個年輕人在爭執。因他認得當中的女生是康川大學的學生,便格外留意了兩眼。就在此時發現男生上前去卡住女生的脖子,女生大喊救命,於是他停車前去探察。

當他上前發現女生有窒息的可能,便用手杖打暈了男生,中止了男生對女生的傷害。

至於兩人起爭執的原因,以及男生之前說過什麽、做過什麽,他並不知曉。

賈天子看完,失望地將口供丟在一旁。關椋倒是格外註意了那位律師的名片:“您是‘湯程劉律師事務所’的劉清田律師?”

中年男子,穿手工訂制的高檔西裝,可是款式和裁剪卻保持低調。聽見關椋問,含笑頷首:“是我。”語氣中並無意外,只是含了一絲微笑:“關sir這麽好奇我身份的原因,是因為燕卿吧?沒錯,我正是他父親律所的合夥人,情分上來說是他的叔叔。”

關椋和賈天子對視一眼,都又重新鄭重地跟劉清田握手。不僅僅是因為湯燕卿的緣故,也因為眼前這位平和的中年人,跟湯明羿一樣,是本州甚至全國律師界的傳奇人物,他們打過的官司許多成為了司法界的經典案例。

這位皇甫華章竟然會聘請劉清田為律師,可見其地位和財力。

關椋仗著是新人,便低聲問:“劉律師,您不用回避麽?”

劉清田爽朗大笑:“我的客戶又不是警方的嫌疑人,他只是目擊證人罷了。警方甚至該為他出具一張見義勇為的獎狀的——雖然他自己一向低調,並不會接受。”

賈天子尊敬地道:“只是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再去向皇甫先生當面問一些問題。”

劉清田卻直截了當地搖頭:“對不起,我的客戶所能提供給警方的,都已經在這份簽字了的文件裏了。”

賈天子心上便憂心更盛:“這是不是意味著,如果法庭需要他作為控方證人出庭作證的話,他也會拒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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